第九章 海上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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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雷斯虽然是法国人，但按照中国人的评价体系，算是个很实诚的哥们儿。虽然因此在巡捕房中的位置不上不下，可小日子也过的不错。至少有闲钱有时间拉着余生经常去一家法国人在上海开的酒吧。

余生一开始还有些介意，虽然他出于人道主义，救了卡特雷斯。可是对于百年前数次入侵中国，逼着中国人割地赔款，并侵入北京城一把火把圆明园烧成断壁残垣的法国人还是没什么太多的好感。

后来，与这些法国人接触的久了才发现。有些事情还真的就不能责怪眼前这些人。毕竟一个国家的行为并不是由这些中下层的人决定，这些人能做的，不过是遵从命令而已。人的个性，无论是善良或凶恶，在一个整体面前，毫无用。

接触的时间一长，余生便放下了那些芥蒂。真心实意的拿卡特雷斯当成一个不错的朋友。卡特雷斯带余生去的酒吧，一般都是一些远洋水手喜欢去的地方，这种地方不但有酒，而且还有女人

卡特雷斯的老婆和孩子都被卡特雷斯留在法国看家，据卡特雷斯说，他的老婆原本也是一个小贵族的女儿，对当时以贫穷落后著称的远东毫无兴趣。卡特雷斯独身一人在上海滩，自然不会当和尚。这种有女人的场所，对他而言便是最好的选择

这种酒吧一般都开在租界中的某个角落里。orkd”左右门窗上歪歪扭扭的贴着“bar”、“dancg”和“cabaret”。有穿着各类服装的舞女站在门口，朝着每一个往来的人堆起麻木而熟练的笑容。遇到熟客则会迎上前去，用不大的力气，就可以将荷尔蒙分泌旺盛到头脑发晕的男子拖进酒吧中。

这些舞女并不都是中国人，有许多是白俄来的女子，还有一些曾经是贵族。一般中国舞女因为身材相对瘦削苗条，所以大都穿着旗袍。开衩极高。而白俄女子，除非是极年轻的女子，身体一般都会比较胖。所以，一般会穿着西洋的连衣裙，或者并不合身的制服和裤子。

这样的舞厅中，这些舞女当然不会只卖艺。当年的十里洋场，有一句话叫做：一个小姑娘，花上八英镑，买一个锦绣前程

也就是说，只要一个小姑娘长得标致些，花上八英镑就可以在酒吧中获得一个舞女的差事。除了卖出的舞票可以有一半的分润之外，酒水的销售和与男子私下的交易，都会让其收入不菲。

而英镑与中国飞快贬值的法币不同，还是很坚挺的。所以，一个舞女一月的收入，便足够全家数口人的衣食所用。而当大量的难民涌入租界之后。各类日常用品物价飙升，当家立户的男子收入大多已经无法满足一家老小的衣食所需，而适合女性就业的岗位又极少。舞女这个交易风月与荷尔蒙的岗位便让人趋之若鹜。

而上海的风月交易，远不止舞女一种。

余生只在后世的资料中知道当年的上海号称东方明珠，是远东的大都市，是中西方文明的交融所在，有无数的绅士美女。身在其中才知道，这样的繁华风月竟是如此撕心裂肺。

说卡特雷斯这个哥们儿实诚，并不是因为他不来酒吧或者不找舞女，而是以为他懂得节制。他只在乎放松与发泄，而并不是沉迷。今日带余生来，便没有搭理几个凑上来的舞女。只是给自己和余生点了几杯威士忌。

酒吧老板与他熟识，知道他是巡捕房的巡捕官，所以，虽然利润赚得少了些，却也没有惹他。

余生看出卡特雷斯心情不爽，陪着他喝了几杯酒，问道：“老卡，你这是怎么了日本人又闹事了么”

“没有，日本人一看对付不了我们，又缩回去了。最近安分了很多。不过刚才家里给我打电报说，最近德国人很不老实居然出兵奥地利了”

余生一惊，看了看今天的时间。一九三八年，三月十一日。与他曾经的记忆一模一样。他这只蝴蝶没有改变历史进程，顶多算是改变了一下今日酒吧老板的收入。

希特勒率领的德国，在一九三七年与意大利和日本签订协定后，于一九三八年三月十一日入侵奥地利。三月十三日，奥地利宣布并入德国。英法两国对此仍持绥靖态度。

随后，一九三八年，九月十五日至二十七日，英国首相张伯伦飞赴德国与希特勒就苏台德问题进行会谈。九月二十九日，慕尼黑会议把苏台德地区划归德国，担保剩余的捷克边境不受武力侵犯。至此，英法的绥靖政策达到顶峰，德国人探知英法的态度和虚实，随后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一九三八年，十月一日至十日，德军占领苏台德地区。一个月后，一九三八年十一月九日，德国纳粹分子大肆破坏犹太人商店，商店中的玻璃碎落于低，如同水晶，史称“水晶之夜”。犹太人在德国的境遇更加恶劣。

英法的绥靖政策给了希特勒率领的德国纳粹充足的战备时间，到了一九三九年，德国人觉得准备充足后，战争便不可避免。一九三九年三月十五日，希特勒撕毁慕尼黑协定，进攻捷克斯洛伐克，占领布拉格。九月一日，德国入侵波兰，九月三日，英法两国对德国宣战，至此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

所有的这些事情，对现在的余生而言，是一两年内便要面对的事实在历史大势前，他与卡特雷斯不过都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他可以提醒卡特雷斯一下。

“老卡，你觉得德国人的野心大么”

“当然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德国佬被我们打败了他们把家底都输得精光，当然不会那么善罢甘休不过萨尔州已经还给德国了，德国佬还想怎样”

“哦老卡，你不能这样想你们当年为什么会和德国人打仗是为了正义还是为了和平显然都不是不过是为了资源、为了市场、为了利益那么，当德国人强大起来以后，还会满足于已有的资源和利益么”

“当然不会”

“既然不会，那么，你知道德国人的胃口么究竟什么样的利益才能满足德国人的胃口一个奥地利够么你要知道，奥地利的面积不过是中国的一个省而已，还要是比较小的那种省份日本人不过是几个岛组成的岛国，就妄图占领领土面积是其数十倍的中国，那么德国人的图谋，会仅仅是一个奥地利那么大的地方么”

“应该不会吧”卡特雷斯明显觉得余生说的很有道理。

“假如，我是说假如，德国人和日本人的野心一样大，占领面积一样大的领土，那么，你想想看，哪里有和中国一样大、并且与德国接壤的土地呢”余生说着，用洒落的酒水在桌子上划了一大一小两个圈。

这两个圆圈画的随意至极，卡特雷斯却是看懂了，脸色一变道：“难道德国人的野心竟然是整个欧洲”

“虽然未必是整个欧洲，但是法国和德国接壤，想必是没法避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