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张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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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领着孙女出发时，天色刚刚亮起来，两个女孩正拢着双手嘟囔着：“好冷，祖母，不能晚点出发么？”

妇人一边让丫鬟给她们拿手炉，一边嗔笑道：“你怎知晚点天气不会更差呢？何况，咱们离家越来越近了，早点出发，早点到家不是更好么？”

这俩孩子就知道贪图眼前的享受，不考虑现在吃点苦，可以获得更多：财富、品格……

祖孙三人唠唠叨叨，外面车夫问了一句，很快马车就晃晃悠悠地上路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车底下，一个两岁大点的小姑娘扒着车底，正随着马车摇来摇去。

未免自己打盹掉下去，灵萱只得开动自己的脑筋分析昨天从她身边飘过的那些阿飘身上得来的信息。

罗镇上的阿飘并不多，只有十几个，不过一到晚上，它们都会回到生前的家里，当然不敢太靠近，就是隔着一段距离看一看。

但昨天晚上，这些阿飘竟都跟着她，它们围着她，痛斥着那些人贩子，其中一个个子小小也很瘦的老头，它在其它阿飘都离开后，还呆在她身边，当然她在马车里，它飘在马车外。

它说它孙子当初也是被拐子给拐走了，为此儿子儿媳妇怪他恨他，他们从罗镇搬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留在罗镇，它每天挣的钱，除了日常花销，都是用在了打点人脉，托人帮他找孙子之上。

去年冬天，天气也像这样冷，它终于被冻死了，街坊邻居帮它收尸，又托人送了消息给儿子儿媳妇，等儿子儿媳妇回来之后，它被下葬之后，它跟随着儿子儿媳妇去了他们的新家，但半年后就回来了，它想在罗镇守着，或许某一天孙子就自己找回来了呢？

它最痛恨人贩子，它一直在她耳边警示，灵萱琢磨着，她也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她依旧没打算和这只想念孙子的阿飘认识。

不过它们带给她不少消息。

昨日白天，虽然太阳不热烈，但它们这些阿飘还是躲在暗处，白天知道的消息并不多，所以错过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人贩子与买家接触的消息。

它们是在入夜之后，听着人贩子之间的讨论，知道买家就在罗镇上，人贩子也不知买家到底是什么人，反正对方给了他们罗镇的地址，他们就带着货物来交货了。

入夜后，那些人贩子终于放弃了寻找，但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又在罗镇上呆了一夜，阿飘们说凌晨卯时左右，那四个人贩子终于火烧火燎地跑了。

灵萱倒是松了口气，但人贩子不在了，她又顾忌着那个神秘的买主，所以依旧不敢现身，打算跟着这个贵妇人去下一个大点的县城，看看是不是找县令帮忙？

马车走了两个时辰左右，已经过了晌午时分，贵妇人便吩咐车队停下来，大家暂时歇息片刻，吃点干粮，然后再继续赶路。

灵萱琢磨着，这里离罗镇已经挺远了，且这个贵妇人面容慈和，她应该可以帮到她吧？

她虽然不是专业的相术大师，但修士多少都懂点这些方面的知识，她也不至于被贵妇人骗吧？

且，她吊了两个时辰，身体有点受不住。

这样想着，灵萱就从马车底下爬了出来，贵妇人没有下车，两个女孩下了马车，正在丫鬟和嬷嬷的陪同下，去远一点的草地解决生理需求。

突然，一个小丫鬟惊叫一声，立即吓得护卫们齐齐跑过来，贵妇人从窗户探出头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丫鬟瞪大眼，指着从马车车底爬出来，站在车边的小不点，手指都在打哆嗦：“啊啊啊，老太太，不好了，这、这有一个孩子……”

护卫们齐刷刷包围着灵萱，其中一个护卫立即探头打探马车底下，他看不大清楚，干脆就躺着进了马车底下，片刻后才从马车底下爬了出来。

贵妇人连忙下了车，看着脏兮兮的灵萱，震惊道：“哪来的孩子？”

一个护卫微微皱眉，说道：“老太太，我记得昨儿我们夜宿罗镇，从客栈掌柜那里听说了，昨日清晨，有人丢失了一个两岁大点的小姑娘，不会就是她吧？”

贵妇人倒是不知道这个消息，追问道：“真的吗？那现在怎么办？”

灵萱揪着通红的小手，眼巴巴道：“婆婆，不要送我回去，他们是人贩子。”

“什么？人贩子！”

贵妇人和护卫们脸色立即变了，如果只是丢失了孩子，她会想办法把孩子还回去的，但这孩子若是被拐走的，那肯定不会还回去。

灵萱忙不迭地点头：“对呀，对呀，不只是我，还有好多哥哥姐姐，哥哥姐姐是被他们的爹娘卖给人贩子的，和我差不多大的弟弟妹妹是他们从街上骗来的。”

贵妇人看着她这副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疼惜，连忙示意边上的嬷嬷：“方嬷嬷，快带孩子上车，咱们马上出发，等回了徐县，让老大去找县令，把那群人贩子抓起来。”

那两个女孩回来了，一脸懵地看着方嬷嬷怀里多出来的孩子，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跑出来一个孩子呢？

上了马车，倒是没有立即出发，而是等大家吃了干粮，填饱了肚子之后，这才继续上路。

贵妇人婆家姓张，她这次是上京参加自己外甥女的婚事的，就是亲妹妹幼女出嫁，所以两个月前她领着两个孙女进京参加婚宴。

外甥女出嫁之后，张老太太就领着两个孙女在京城多呆了一点时间，又恰好碰上皇帝驾崩，京城内外管得挺严的，所以她才等到昨日出京，所幸徐县离着京城也就三天路程，他们不需要那么赶时间的。

马车不够宽敞，张老太太和两个孙女并两个张老太太的嬷嬷和丫鬟，灵萱是被方嬷嬷抱在怀里的。

她腰上挂着的纱布被放了下来，里面还有一个馒头，她昨天还剩下两个馒头一个包子，今天早上吃了一个馒头一个包子，这个馒头是留着中午吃的。

张老太太年纪大了，容易感性，看到她这么一个小不点为了逃命，浑身脏兮兮的，脸蛋灰扑扑，小手还被勒得通红，当即就有些红了眼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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