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脑婆，贴贴

深夜，若水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无端地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她坐起身，海藻似的长发环绕在她的周围，世界又安静了下来。

她的身边好像没人，但那本该是属于、玉珥的位置。若水记得，在那场混乱之后，她们一起躺下来睡觉，自己的头正可以枕在玉珥的肩窝。玉珥的手臂环抱着她，滚烫，但她累极了，很快就依偎着玉珥睡着了。

现在，若水微微地垂下长睫，那里的人不在了，她不敢伸出手去触摸，但是心里已经生出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也许、那个“他”又出现了。

若水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虽然是在恒温的空间里，但是她无端地感受到了一阵寒意。待在这个黑暗的小房间里，已经不能带给她任何安全感了。

若水从来都不想做任人宰割的那个人，与其坐以待毙，她想她更愿意主动出击。

下定了决心以后，若水轻轻地抽开了液态被子，尽量动静小地踩住了白色缎鞋。做完这一切以后，若水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她整了整自己的睡衣，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走去。

屋外也是漆黑的一片，只有安全灯不时地发出“滴滴”的响声，当她走过去，墙面上设计的感应式夜灯会发出昏暗的光。也许是黑夜模式的设计又或者是为了符合什么星际最新的环保理念，当若水走过之后，她身后的灯带就会逐一熄灭。

而明亮着的，只有她身侧的那一团幽色的灯光。

静谧的空气里，若水只能听见自己那怦怦的心跳声，长久的安静的黑暗逐渐地让若水放松了警惕。她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她多想了。

飞行器上的小厨房，狭窄、昏暗，还带着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阴凉。若水紧了紧自己的睡袍，循着记忆里的路线，想要给自己接一杯温水。在白天，她是看过玉珥如何操作的。

“哗哗”的水流声在黑夜里响起，接水的杯子那薄薄瓷胎杯壁已经被水的热气所浸染，虽然还没有喝下去，但是若水已经能够提前感受到，热水顺着肠道一直流到胃里，是种怎样温暖、熨帖的味道了。

在等水接满的等待时间里，若水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小厨房操作台上的摆设。在一个小储物格里，若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蛋壳状的装饰，上面还绘有一些漂亮的彩绘。彩绘的内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暂时无法看清，但还是能隐约想到彩绘的主人是怎样的心灵手巧。

若水突然起了玩心，她故意把那蛋壳的装饰倒扣了过来，小恶作剧成功，若水极为真情实意地笑了一下。她笑起来的时候极为俏皮，完全不见任何的清冷感。说起来从前在家的时候，她也是个极为顽皮的孩子。

直到接了满满一大杯水，若水这才心满意足地按下红色的停止键。杯子很大，若水要用双手才能把它捧起来，暖和的杯壁驱散了黑夜里最后的一丝寒冷。若水满足地眯起眼睛噙了一口，玉珥的去向她也不愿意再探究了。

毕竟，本来她也不甚关心。

然而，当若水转身的时候，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杯中的水倾覆了一半。然后，她的手被一只大掌所包裹住了。

“注意点，别被烫到了。”

他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

若水睁大了眼睛，“他”在若水的身上投下了一个身影，高大颀长，稳如磐石。

冷空气是无孔不入的，黑色的暗影逐渐罩住了若水的头顶，她的面上虽然仍是仓皇的神色，但抱着水杯的双手却逐渐用起劲儿来。若水的指甲因为用力都有些泛白，可她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如果无处躲藏，那么就只能直面“他”了。

“你是谁？”若水决定主动出击，她海蓝色的眸子里充满笃定，“他”跟白天的玉珥绝对不一样。

“我是谁？难道你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吗？”“他”轻笑一声，仿佛在笑若水问了一个傻问题。但他又像是谜语人一样，没有正面回答若水的问题。

若水无声地望着他，不再说话了。

“他”仿佛并不介意空气里因沉默而产生的尴尬，“他”神情自若地接过了若水手中的水杯，那杯若水才饮了一口的水，便被“他”哗哗地倒进了水池里。

接着“他”越过若水，仿佛主人翁一样，十分从容地从酒柜里取出了一瓶莱利康达花都酒。“啵”地一声，酒的瓶塞被弹开，这价格昂贵的名酒被他像是倒路边凉茶一样，咕嘟嘟地倒进了若水饮过的杯子里。

“他”轻轻地转了一下酒杯，然后慢慢地饮了一口。接着，他注意到了若水膝盖上面的淤青，那是很明显的跪痕。

“很显然，你跟他相处得还算愉快。”他的语气平平淡淡的，略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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