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闲人小说47.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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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瑜足足沉默了几分钟，深吸了一口气，转开眼睛，从故事的最初讲起。
林星遇是她的最佳听众，全程静静听着，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这正好也是秦九瑜所需要的。
说来奇怪，独自回忆起往事时，秦九瑜的泪水几乎肆虐成灾，心痛得快碎成许多瓣。
然而，和林星遇说起来的时候，虽然磕磕绊绊，有时词不达意，情绪起伏强烈，却没有眼泪可落。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秦九瑜抬头看林星遇，整个人愣住了。
他的眼眶通红，手握成拳，脸上的表情是无法言喻的悲伤，豆大的眼泪缓缓滑落。
不知道他一个人偷偷哭了多久。
秦九瑜想过他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同情、怜悯、平静......
唯独没有想过他会为自己哭。
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哭成这样，像什么话呢？
秦九瑜心里想着，眼眶也偷偷红了。
她伸出手，接下他的眼泪，扯了扯嘴角，轻轻问道：“怎么哭了呢？”
“我心疼你。”他哽咽道，嗓音沙哑，“你当时，肯定很疼吧？”
这句话仿佛开启了秦九瑜身体里的某个开关，她的眼泪瞬间像雨珠一样一颗颗滴落，并逐渐有加快的趋势。
她扑过去，抱着林星遇的腰，嚎啕大哭。
“星遇，我真的好疼，好怕，他们都欺负我。
“他们打我，掐我，那么用力，好疼。我想回家，他们就堵着我不让我走，还讲鬼故事吓我。
“徐萌，她答应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却联合别人一起来欺负我。
“他们都不信我，说我骗人，说我是坏小孩，呜呜呜......”
被心疼的小孩才有哭诉的权利。时隔多年，秦九瑜终于替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将她的痛与泪全部哭诉出来。
林星遇用力抱紧她，力气一再收紧，像是要将怀中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我信你，九瑜，我信你，你不会骗人的。”
她的过去尚未揭开时，林星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惨痛。就像他也很难相信，一群小孩会对一个小女孩产生这么大的恶意。
被鲜花和掌声簇拥的人，无法体会到被锁在黑屋子里的恐惧和无助。
“九瑜，你哭吧，全都哭出来。”
林星遇流着眼泪，怀里抱着一个比他更痛苦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九瑜的哭声渐小，她低低啜泣，慢慢从情绪中抽离。
“在那之后呢？发生了什么？”林星遇动作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后来……”秦九瑜思忖片刻，原本只是微蹙的眉头，这下蹙得更紧，“那天之后我生了一场大病，宋思明的爸爸带着他来我家算账的时候，看到我这个样子，直接吓跑了。”
“外婆，她知道有人欺负你吗？”
外婆特别疼她，从理论上来说，如果有人欺负秦九瑜的话，她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秦九瑜的脸色忽然冷下来，紧抿着嘴唇，眼底一片冷意。
“最开始的时候，我和外婆说过。外婆生气也很心疼，带着我上宋思明家理论。但是能教出宋思明这种坏孩子的人家，又能是什么好人呢？
“我和外婆被他们家赶出来了，宋思明的爸爸最过分，追出来推了外婆一把，还指着外婆骂，说她为老不尊，一把年纪还唆使小孩子使坏。”
“真是畜牲。”饶是林星遇再好的脾气，你这会忍不住发起火来。
秦九瑜苦笑一声。
可不是吗？
外婆很年轻的时候就守了寡，没有再婚，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后面又替女儿带女儿，已经是很不容易。
一老一弱，在村子里没什么话语权，也没人在意。即使吃了亏，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宋思明的爸爸不知道自己的小孩是什么德行吗？不，他知道。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自己也是个无耻的人，儿子作恶被咬伤，他还能腆着一张老脸，带着儿子去“算账”。
不过是觉得她们祖孙俩好欺负罢了。
起初，秦九瑜也会为自己没有讨到说法，而闷闷不乐。直到夜间渴醒的时候，看见外婆一个人坐在床边，默默地垂泪，才觉得，什么说法都不重要了。
“外婆年纪大了，不应该再担心我了。”
“所以……他们就一直欺负你？”林星遇的声音在颤抖。她的身边只有外婆这一位长辈，远方的母亲，又不甚关心她，谁能为她做主呢？
秦九瑜的腿原本一直是盘坐着的，这会儿感觉有点发麻，于是重新调整了下坐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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