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安慰＆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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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位突然出现在幽暗地域的美艳坎比翁自然不是为了和威尔闲谈来的，威尔没有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杀死卡菈克，那自然就要受到惩罚。

米佐拉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和威尔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他实在太知道怎么戳威尔的心窝子了，“不听话的小狗要付出代价。”

一记清脆的响指，来自阿弗纳斯的火焰自威尔的身下拔地而起，熊熊燃烧的黑色烈焰将威尔完全笼罩，原本安静无比的幽暗地域此刻就好像有隆隆的雷声在响动，击中威尔的肉体，在那一瞬间带着威尔的灵魂穿过每一层地域，汲取其中的精华和痛苦。

众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得威尔痛苦地惨叫，宛若猛犸象牙齿一样卷曲的黑色犄角从他的额头上长出来，他的脖子上肌肉抖动，像是皮下长出了某种尖锐的刺，在肌肤上留下一排排明显的骨刺纹路。－－米佐拉直接将他从人类变成了魔鬼。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哪怕卡菈克身体的温度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也只能忍耐，他们之间的关系受到契约条纹的保护，随意动手都有可能造成不确定的后果。

伊蒙神情不变，身体却是下意识去感知空气中的魔力波动，他有些好奇米佐拉是怎么办到的，不知道能不能学。

“可怜的威尔，明明做了他认为对的事情，可却只得到了一对扭曲的犄角。”阿斯代伦啧了啧舌头，念叨着可怜，语气里却没什么过分的同情，挡在他前面的伊蒙听得一清二楚，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得到一个搞怪的吐舌头表情。

“这下好多了。”米佐拉摸着下巴，满意地欣赏着威尔的新造型。

“你他妈干了什么？！”头上突然增加的重量让威尔一下子有些控制不住地低垂下脑袋，下意识地去扶却只摸到那粗糙的质感，立刻心就凉了半截，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愤怒和不知所措的情绪中。

“违背诺言就要付出代价，这点规矩你都不懂吗？”冲着威尔飞了一吻，无视了其他人的怒目而视，黑色的火焰开始攀爬上她的身体，“还是习惯一下你的新形态吧，小宠物，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魔法即使是我也没法解除。”

她离开了，就好像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惩罚自己不听话的狗，把他变成魔鬼就是对威尔不遵守契约的惩罚。

“边境之刃变成了魔鬼，这简直太讽刺了。”莱埃泽尔烦躁地说道，这一天不到的时间中她每场战斗都参加了，虽然这点运动量对于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可她都已经进入冥想了却被迫出来看了场戏，还不能打架，这让女战士觉得憋屈，只不过在看到威尔怅然若失的样子，还是深吸了口气，别扭的安慰道，“拒绝你的宗主确实需要勇气，但为了心中的信仰而坚持，那值得称赞。”

难得莱埃泽尔夸人，这让伊蒙都忍不住侧目，看样子他们在打斗中还是积累了不少感情，至少威尔的战斗力肯定得到了莱埃泽尔的认可。

“事实上你今天已经足够幸运了，”看着因为自己变成魔鬼陷入迷茫中的威尔，盖尔也是赶忙出言安慰，“以往涉及这种魔法契约，她甚至可以直接拿走你的灵魂，现在这样完全算得上是轻轻揭过了。”

以往都是自己在法师塔生活的盖尔，最多就是和自己的好朋友塔拉聊聊天，为了安慰威尔，也是搜肠刮肚地想词了，“营地里有个魔鬼肯定会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有趣一些，从来没有哪一天是平平无奇的，你说对吧？”

威尔自然听出了盖尔话语中的关心，原本还因为身份转变而失魂落魄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僵直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露出一个苦笑，“我没事，谢谢你们的关心。只是，有些不习惯。以往米佐拉让我去狩猎魔鬼和恶魔，叛徒和伪君子，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成为其中一员了。”

“威尔...”原本通红的卡菈克慢慢冷静下来，听到威尔这么说，不由得觉得有些内疚，“很抱歉...”

“不，不是你的错，卡菈克，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杀那些罪恶之人是出于内心，不杀一个无辜的提夫林自然也是出于我的本心，我不后悔。”威尔想要感受一下头顶长出来的新家伙，然而没控制好力度，差点让自己朝着一边摔倒－－这个离家出走多年的小少爷像是已经从刚刚的痛苦中走了出来，强大的日心让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露出安抚的笑容。

“没事的，只要我还坚持着骑士的守则，还在为了剑湾的百姓奋斗，那么我就还是我，不会因为长出一对犄角而改变的。”

他就像是所有英雄故事中正义的骑士、王子那样，永远乐观向上的面对所有困难，一切为了正义。可这就让伊蒙更加好奇了。

“你是怎么和米佐拉搅和到一起的？”原本应该是贵族少爷的威尔，怎么会和魔鬼纠缠不清？

他们重新点燃了快要熄灭的火堆，几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裹着毯子，盖尔用一路上采摘的蘑菇和一点之前的蔬菜煮了一锅蔬菜蘑菇汤，一边啃着肉干等汤熟，一边听威尔讲过去的事情。

“魔契规定了，除非米佐拉允许，否则关于其中的条款和原委我一个字都不能说，”他苦恼地揉了揉眉心，谢过卡菈克递过来的吃的，拿在手里，那双异色瞳看着跳跃的火光，有些出神，像是在回忆过去，“只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就是因为和米佐拉的契约，我才被赶出了自己的家园和房子。”

“但是我可以这么说，和米佐拉签订魔契的那一刻，我没有丝毫的后悔，那是我最骄傲的决定。”像是想到了过去的自己，他脸上的笑容在火光中也变得柔和，连脸上的疤痕也都变得虚幻模糊起来。

“变成一个魔鬼感觉如何？”阿斯代伦抱着毯子依靠在伊蒙的身边，在温暖的火光中开始犯困，前半夜他在死灵之书中花费了太多的精力，虽然身体不是很累，可精神上的疲倦让他的眼睛开始慢慢合上，伊蒙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他感到安心，感觉下一秒就能彻底睡过去。

“据说沐浴在血河中的人会获得新生，我猜跟那种感觉差不多。”威尔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轻柔地抚过耳畔。

“你应该摆脱这份魔契的。”调整好姿势让阿斯代伦能够靠的舒服些，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居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过去无数个日夜我都想要做到，但是我连半点从哪里开始的线索都没有，只能陪她玩游戏，遵守她的规则。这是魔鬼唯一愿意聆听的话语。我的契约非常明确，我不能伤害米佐拉，而她必须是自愿解除我的魔契。”威尔用枯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已经有香气从锅子中飘了出来。

“唯一的出路就是我获得跟她谈判的筹码，然而此刻我们身上一无所有，脑袋里还有条虫子。”

“别灰心，我们总会找到办法的。”

威尔不置可否。

还清醒的几个人都喝了点汤暖胃，随后就各自缩回毯子中沉沉睡去，突然发生的变故确实让人苦恼，可他们无法阻止时间的流逝，他们依旧要奔赴下一个白天，去面对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

只是听到了一点脚步声，伊蒙就睁开了眼睛，他其实后半夜都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假寐，之前冥想的那些时间足够他恢复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