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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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晴明的动微顿，抬起头看了眼酒吞，嘴角不经意弯了弯：“得鬼王如此赞誉，晴明受宠若惊。”

将仪容整理好的晴明借助古木的高度朝远方看了看，“那边有一条路，我先行一步了。”

言罢他轻盈地从这边的树枝上跳到了另一根树枝上，像一只灵活的飞鸟转瞬没入绿荫之中。

酒吞挑眉，紧了紧鬼葫芦的绳结，然后也迅疾地跟了上去。

以他们的速度不一会儿就出了深林。酒吞本可以直接追上晴明，不知为何他却缓下了自己的动只是紧紧缀在晴明身后。大概是晴明那肆意飞跃的模样太好看了吧，银发被风高高扬起，狩衣上的鹤羽仿佛迎风而扬，令晴明恍若背生双翼，踏空飞舞，所以他才会慢下脚步，只想将这美景延长得更久。

树木的高度逐渐减低，随着他们的飞跃眼前出现了一条夹在峭立悬崖中的甬道。那与其说是路，倒不如说是这座山峰裂开的缝隙。见晴明停下了脚步，酒吞也在他身边站定。

“怎么不过去？”

“路被堵住了，有些伤脑经呢。”

晴明回道，他示意酒吞往前看，酒吞顺着望过去，发现在甬道中几里处的地方被落石和泥块堵住了，而且上方太窄仅有一道缝隙，没办法飞越过去。

酒吞勾唇：“这算什么，小事一桩，”他解下鬼葫芦上前几步，妖气操纵着鬼葫芦，那飞射而出的瘴气从鬼葫芦中喷出，声势浩荡地冲向堵住的落石和泥块。待扬起的尘埃散去后，那块被堵住的地方已经变得通畅，落石和泥块都被击碎成碎屑，就连甬道都比之前要变得宽敞不少。

“啊，不愧是鬼王呢，一击就把这些石块清理掉了，真了不起。”

晴明抬起手鼓了鼓掌。酒吞本想回一句“那当然”，却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喂，你该不会就等着本大爷这么做吧？”

“怎么会呢？”

晴明打开折扇掩住下半张脸。

“……你果然就等着我来做这个是吧？”

酒吞虽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把本大爷当做苦力来使，你胆子一如既往地大啊。”

晴明摇了摇扇子当做没听到：“既然路清出来了我们就继续上路吧？”

说着率先往甬道走去。“啧。”

酒吞哼了一声也跟在了后面。

穿过这个甬道，再翻过一座山峰，就是荒川河了。

渡过荒川，晴明就能够达到目的地完成试炼了。荒川辽阔不已，湿润的凉风吹拂着晴明的脸颊，他比预想的还要快到达这里，有部分都要归功于酒吞。酒吞说的没错，虽说他自己也能够清理出道路，但扬起的灰尘泥埃实在太多了，晴明并不想弄脏自己的狩衣。

既然有能者代劳，又何乐不为？再往西边走一段路有一个小村庄，若要想过河就必须去那里找船家载渡。晴明停下了脚步，问道：“不知鬼王到了目的地了吗？”

“还没，看来我得跟你一起渡河了。”

酒吞面不改色的说道。

“是么。”

晴明目光在酒吞身上扫了一下，垂下了眼帘，折扇抵唇道：“既然如此得赶紧去村庄问问看船家呢。”

晴明没有问酒吞为何会和他的目的地一致。渡过荒川，对岸只有寺庙。酒吞的目的地无论如何都不会是那里，这一点晴明十分清楚。

——所以酒吞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他。

晴明从不缺爱慕，不论是宫廷贵族还是妖怪式神，倾慕他的人类或者妖怪数不胜数。尽管有着能够看穿他人心思的敏锐观察力，但是他人对自己的好意晴明不知为何却迟钝得很。寮中同僚甚至一度认为晴明这辈子大概就跟阴阳术和他家的式神过下去了。但是，当晴明知道酒吞或许心悦于他时，内心那股复杂的悸动令晴明自己都分辨不清了。

这份悸动究竟是什么，晴明竟有几分不愿去探明。仿佛如果知道了，那么此刻面对酒吞的从容和冷静或许都会不复存在。

船家已经找好，是一位惯于在风浪中穿行的好手。船桨在岸边用力一蹬，便晃悠悠地驶向河中心。酒吞和晴明坐在船舱内，酒吞似乎不习惯这摇晃感，一直紧锁眉头，晴明倒没有不适。他看了看酒吞的脸色，然后说道：“不知酒吞可听说过荒川之主？”

“听说过，你说的是主宰荒川的大妖怪吧。”

酒吞灌了自己一口酒，觉得舒服多了。

“对，据说荒川几度将竭未竭之时，全赖荒川之主施法所救，所以荒川岸旁以居之人将之奉若神明，祈求庇佑。”

晴明如数家珍，将荒川之主的事迹细细道来。“荒川之主行事从来只凭喜好，未曾将此等供奉放入眼内，只将便利予以施行水利之人。”

“你倒是了解他。”

酒吞听到自己冷哼道。

晴明微笑：“神交已久。在这荒川沿岸的民众都供奉敬爱荒川之主，关于他的事迹大抵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虽说是一位妖怪，倒是惠泽了这周边的人类。”

“哼，荒川之主为这片区域的统领者自然会被称颂。”

虽然这么说着，但酒吞嘴里蔓延开一股酸味。“难不成你到了一个地方就会把那个地方的鬼王称赞一番么？”

“怎么会？我只是看酒吞你似乎不适应坐船，所以才说些周边轶事与你解闷。现在可感觉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