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黛玉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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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清澈，碧波荡漾，观之令人心怀舒畅。可是黛站在船头，却形容消瘦，眉头紧锁。前方的另一艘大船之上，隐隐传来丝竹之声，还夹杂着歌女柔媚的吟唱。那是贾琏召了歌伎随船，日夜放荡。姑父刚刚故去，他便如此放肆，实在令人心寒。可是黛一介弱女，也只能暗自愤恨，却无可奈何。她身上的素衣随风飘动，愈发显出不盈一握的腰肢。本来在荣国府就没有养出什么肉来，回扬州一趟，日夜哭泣着更是瘦得可怜了。

紫鹃手里拿着一件淡青色裹白狐毛边的大氅，从船舱里走出来，给黛披上狐氅，嘴里劝慰道：“姑娘进屋去吧，这里风大，仔细身子啊。”

黛摇了摇头，说道：“屋子里闷得慌，我站在这里，吹着风儿，心里也畅快些。”

话没说完，前面船上的吟唱之声大起，引得岸上浣洗衣服的妇人们都纷纷仰头看来。见此情景，黛的一张苍白小脸都涨红了，雪白的牙齿紧紧咬着，眼里透出一丝无法隐藏的恨意。紫鹃无奈，只得勉强拿其他话岔开道：“这些天我看姑娘总是睡得很晚，可是有心事？”

黛闻言，也不再去看前面的船，回答道：“这两日，我总是觉得，有人在看我。”

紫鹃笑了：“谁不是时刻关注着姑娘呢？不提我了，就是雪雁，哪怕年纪小不懂事，也还是经常注意着姑娘呢。”

黛摇头道：“不是说你们，我是说，哪怕只有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我也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听了黛的话，紫鹃不禁打了个寒噤，忍不住伸手抱住自己，笑道：“姑娘可别吓唬我了，听着怪瘆人的。兴许，是姑娘心事太重，有了错觉了吧？”

见紫鹃被吓到了，黛也不再继续说这件事，只道：“此时我觉得有些冷了，我们进屋去吧。”

“好的，紫鹃扶姑娘进去。”

夜色逐渐降临，很快就到了该歇息的时间了。紫鹃服侍黛洗漱之后，却听黛说道：“紫鹃，今天你去陪陪雪雁吧。听嬷嬷说，她胆子小，这几天总是夜惊。你去陪她说说话，安慰一下。”

紫鹃犹豫着说道：“可是，留下姑娘一个人，我不放心啊。”

黛闻言微微一笑：“没关系的，就只是跟你们相隔一层船板而已。若是有什么事，我在这里喊一声，你不就听见了吗？”

“……那，紫鹃去了，姑娘早些歇息。”

紫鹃殷殷嘱咐了黛好一番话之后，方才起身离开，留下黛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船舱里。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小小一团灯焰闪烁不定。映照在墙上的她的影子，也一起闪动着，显得格外孤寂。不远处的丝竹声，仍在隐隐传来。其间还偶尔响起一两声女子的娇笑，又滑又甜。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黛起身来到床前坐下，慢慢的展开被褥，预备睡觉了。就在此时，忽然一声轻微的“咦”声在她背后响起，惊得她骤然转身，看向声音来处。却见虚空之中，慢慢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这忽然出现的人，穿着怪异的衣服，有一头乱糟糟的短发。一张圆中带尖的猫脸，毫无血色。只见这古怪的女子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惊喜的说道：“哎呀，怎么我能看见自己了？”

“你、你是妖是鬼……”黛吓得脸色煞白，却仍强撑着开口问道。

听见黛微微颤抖的声音，这怪异女子抬眼看过来，笑道：“我是鬼啊！你怕不怕？”

黛被这女鬼的回答吓得跌坐在床铺之上，纤手紧紧抓住床单，用力得骨节都泛白了。见她实在害怕，那女子忙道：“不吓唬你了，你别害怕。我虽然是鬼，但是对你没有恶意的。这些天我一直跟在你身边，要是想害你，早就动手了，还能等到现在？”

听到这些话，黛的脸色好看了些：“你、你为何要跟着我？”

闻言，女鬼的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来：“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也想要离开的。可是，这几天我试了无数次，每次最多只能离开你大约一百米左右，再远就不行了。”

“一百米？……这是多远的距离？”

黛有些听不懂这女鬼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