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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组打算在廊镇待四天。来郎镇之前梵星已经把上一个专家组做过的工作详细给众人介绍过——孙教授完成了廊镇的所有工作,包括取样,收集病案,宣传等等。这次秦正言的工作重点就是重新取样,因为从上次孙教授取回的样本中,大家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放好行李后,专家组开车去附近的村子查访。
“我们要先找出有哪些农民家养了猪。”秦正言很有耐心地对组员说,“大理的旋毛虫病主要是通过食用猪肉传播的。旋毛虫寄生在哺乳动物体内,人类最常接触的就是猪、牛、羊、狗、猫这样的动物。人类食用了感染了旋毛虫的肉后,旋毛虫会在人的小肠里面发育成熟,然后交.配,之后雌虫钻进入的肠壁生产幼虫。幼虫会随着血液和淋巴在人体内到处游走,游走到骨骼肌以后会继续发育,变成囊包。”
刘雨满脸疑惑地问:“旋毛虫只是在人体内发育成囊包,而不是成虫吗?”
“没错。”秦正言说,“旋毛虫只会在骨骼肌里面发育成一个囊包,这个囊包被另一个哺乳动物吃下去以后,才会在另一个动物的小肠内发育成成虫,然后生出来的幼虫再次只发育成囊包,等待下一个食物链宿主。所以猪肉里的旋毛虫也只是一个囊包。”
“逻辑上好像说得通,但是仔细想想又有些不对。”刘雨摇头说,“既然人是吃了猪肉以后才感染了旋毛虫病,那猪身上的旋毛虫又是哪里来的?这里的猪又不吃肉,这里的猪都是吃饲料。我刚才已经问过当地农民了,猪饲料里面没有生肉成分。”
秦正言哈哈大笑,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众人:“你们有谁养过猪吗?”
见众人都是摇头,秦正言才说:“你们别看猪长得肥头大耳的,就以为它笨。其实猪活动起来是很灵活的,攻击力也很强。猪会捕食路过的老鼠,因为老鼠感染了旋毛虫病,所以吃过老鼠的猪就会被传染旋毛虫病。”
“什么?!”众人顿时觉得恶心,猪竟然会捕食路过的老鼠。养猪场里出现老鼠那是常有的事,想来大家平时吃的猪肉都是被老鼠滋养过的!
秦正言看出诸位队友眼中的痛苦之色,安慰道:“放心,你们在城里吃的猪肉是经过检疫站检疫过的,都是没有感染疾病的猪肉。况且只要把猪肉煮熟,里面的寄生虫也会被杀死的嘛。”
良久的沉默之后是一阵尴尬的冷笑。虽然几个年轻人都是学医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会间接吃到老鼠,心中免不了也会同不学医的人一样反胃。
之后众人查访了农户养猪的环境,然后去各个小肉摊买了一些鲜肉做样本。村里的一些小肉摊的肉不一定是从杀猪场买来的,有可能是村里自己杀的,没有经过检疫。这种小肉摊的肉最有考察价值。一直忙到下午,专家组才回到旅店。
刚走进小旅店大堂,司机老陈一眼就看到坐在前台坐着一个矮小憨厚的男人。老陈乐呵呵地走过去跟男人打招呼说:“小赵,你怎么来了?”
男人很腼腆,略带紧张地说:“我叔让我带你们去吃饭。”
“吃饭这种事,让书记打个电话告诉我不就好啦。我对大理这么熟,只要给我个地址,我闭着眼睛都能开车过去,何必麻烦你亲自跑一趟!”老陈圆滑地寒暄,转而给同行的其他人介绍说:“这是赵书记的侄子赵强,我们现在就跟他去吃饭吧。”
一群人赶紧点头,正好饿得不行了,想必赵书记肯定会准备一顿大餐招待大家,众人心里皆是一阵欢喜。贺雷和张烨把样本放好后,老陈便开车带专家组和赵强去往附近一个村子。
一进村大家就见场面十分热闹,几个壮汉正在摆弄地上的一头烤全猪。整头猪已经用稻草烤焦,壮汉们正在用清水冲洗猪身上的稻草灰。几个白族服饰的女人在一旁载歌载舞,一群小孩围着烤猪嬉戏欢闹。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张烨问赵强。
“这是我们专门招待贵客的生皮。”赵强有些青涩地说,“我叔说你们是我们的贵宾,猪是今天现杀的,专门用来招待你们的。”
“(*@o@*)哇~”刘雨一边叫着一边赶紧拍照,“以前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烤全猪,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太壮观了!我要赶紧发朋友圈!”
此时秦正言反倒有些面色古怪,他问赵强道:“老孙他们来的时候也吃了生皮?”
“吃了。”赵强斯文地小声说,“上一个专家组我们也是这么招待的。”
秦正言顿时恍然大悟,哈哈笑道:“我知道老孙为什么会感染旋毛虫了!”
贺雷和薛子陶在疾控中心工作过,自然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只有北方来的张烨和刘雨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地问:“为什么?”
秦正言看着贺雷说:“小贺,你说说看为什么。”
贺雷说:“因为吃了生猪肉。”
“那不是用火烤过了吗?”刘雨看着窗外的全猪,越看越嘴馋。
赵强小声辩解道:“生皮是熟的,八成熟。”
“就是因为没熟的那两成导致了孙教授感染了旋毛虫病。”贺雷说,“旋毛虫只有在七十度的高温下才会死亡,生皮外面被烤熟了,但是里面是生的。”
赵强不善言辞,被贺雷这么一说,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顿时汪起了雾水。他们用贵宾礼仪招待来客,结果来客竟然说他们的食物会传染疾病。这等委屈,当真是比窦娥还冤。
看到赵强的表现,众人大概猜到为什么孙教授明知生皮会传染疾病,但是他还是放任自己吃了生猪肉。原因莫过于当地人的热情让人盛情难却,孙教授不好驳了赵书记的一番好意,所以怀着侥幸心理吃了生皮,结果导致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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