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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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大海像洗出来的菜板，湿淋淋一马平川，乔伊和死侍就是菜板上新鲜待宰的两条鱼。

廉价租来的小破游艇上一套潜水设备也没有，逃跑无路；可以用以反击自卫的武器只有乔伊随身带着的小匕首，考虑到实际可行性，最有效的方案大概是先捅死死侍然后再剖腹自尽。

……不对，那家伙还捅不死。

乔伊从船舱里扒拉出她花了高价抢回来的手杖，以一种交托遗孤的气势扔给了白毛。

“走！在家等我回来！”

白毛：“……”

死侍看不见白毛，目送天价手杖划了个抛物线消失在远处，看乔伊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罕见的冤大头：“这是在进行海葬吗？”

乔伊整理着凌乱的头发，立了立领子，妥善收拾仪容，转头对死侍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死侍身为刀尖上摸爬滚打风里来雨里去的雇佣兵，这点警觉性还是有的，立马从这和风细雨的笑意中读出了绵里藏针的阴森杀气，小心翼翼瞄了眼身后的军舰，哆嗦了。

“冷静宝贝，咱俩现在是一个□□里的兄弟……”

乔伊被他粗俗的比喻恶心到了，后槽牙磨了磨，花纹美丽的靴底招呼起来，带着几不可见的残影划了个加速的半弧，哐地砸到仪表盘上。

玻璃上的裂纹咔吱蔓延开，指针一阵乱窜，及时躲开的死侍捂脸惊恐，关注点却略微跑偏。

“别，别！押金可贵了！”

“要钱还是要命！”

“钱！”

实诚得很。

乔伊手肘撑在膝盖上，脸色阴沉，发丝随着咸腥的海水雾蒙蒙交织成一片飞舞，隐隐摆出了流氓头子的架势。

“那就照我说的做……”

五个小时后，乔伊为被解救的人质送到了陆地上，不过据游轮目击者称她此次的行为完全属自主行为，不存在被强制挟持下船的情况，为了核实她是否伪装成人质跟嫌疑人串通案，军舰的人把她打发到了纽约警局做进一步盘问调查。

警局审讯室待遇还不错，除了光线暗了点，冷气大了点，气氛压抑了点，凳子板凉了点……乔伊老老实实正襟危坐，面前是一份热气腾腾的炸猪排饭，色泽金黄香味诱人，提供宵夜这点还是很贴心的。

虽然配合面前一脸苦大仇深的探员森冷的注视颇有点最后的晚餐的意味……

乔伊心态十分积极乐观，抄起叉子就开吃。现代社会讲究精神追求，而追求的手段五花八门，其中很多人为了体验一把“牢饭”待遇，专门跑去特制的监狱餐厅用餐，味道不咋地价格还死贵。如今吃着免费宵夜，场景百分百真实还原，还有专人“服务”，想想也是赚了。

吃完对面开始问话，从名字到职业到养了几条狗，再到上数三代祖坟在哪，乔伊捡知道的老实答了，不知道的都是乔十三给的资料里没有的。

探员先生见她如此配合，报出来的信息也和调查资料基本相符，眉头反而皱得越深了，眼睛里放出的探照光恨不能将乔伊就地解剖了，看得人很有压力。

“请问有什么不对吗？您尽管问，我绝对知无不尽言无不实。”

乔伊自觉吃人嘴短，对审讯工表示大力支持。

探员长得有点凶神恶煞，冷着脸，像一面密不透风的反光板把殷勤示好的信号全数反弹，眼窝深刻甚至连高光都打不到他眉骨下的眼球上，像蛰伏在暗处的危险生物，一般人光是看着这幅尊容心里就怵了一半了。

等到他开口，带着点金属质感的沙哑嗓音刀子一样萦绕在耳边，另一半差不多也软了。

他说：“收起你的笑容，这里可没有满脑肥肠的男人围着你转。”

这话有点伤人了，也不太尊重，对于女孩子来说算是相当难堪的讥讽。

乔伊十分听话地把嘴角拉下来十个度，反省状低头耷眼，末了还是嘴欠地添了一句：“……那您看只露四颗牙还符合您的审美标准吗？”

探员脸更黑，听着这句顺从无比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找茬挑衅，啪地摔了本子手掌按在桌上。

“你给我听着，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老实说实话，嬉皮笑脸的我见多了，他们出去的时候通常可不是这个表情。你要想亲身体验一下警局的先进手段，大可以继续插科打诨。”

“长官，咱是法治社会，不好动用私刑的……”乔伊孱弱举手。

“我看你是不太清楚，只有能检查出痕迹的才叫私刑。”

探员冷笑，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形成鲜明的明暗交界线，森然无生气，“给你十秒钟时间回忆细节，如果你还是坚持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不得不考虑采取特殊手段打破僵局了。”

乔伊安稳地坐着消化胃里的炸猪排，并没太把探员半真半假的恐吓放在心上，以前在神盾局的时候寡姐的刑讯手段比这高端多了，见惯了温柔乡里的冷刀子，她并不太瞧得上这种直进直出的暴力逼供。

她继续好声好气地说：“我真的不知道，给我十天我也不知道，您与其从我这着手，不如等一等相关证据，您不信我的话，证据总做不了假吧？”

“证据？”

探员皮笑肉不笑，“证据就是你瞒过了游轮上的调查员偷偷离开，最后出现在臭名昭著的雇佣兵船上！你要讲证据的话，不如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你消失的洗手间里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和鞋印？雇佣兵远程操控了你让你自己乖乖爬上两米高的窗户并且跳了下去？”

“先生，这只是您的猜测，也不能叫做证据。”

探员沉着气眯起眼：“我需要你来教我？先给我老实回答问题。”

乔伊垂着眼捻去指尖上一抹剔透的冰花，踢踏几下坐直身子，手肘撑到桌面上笑着说：“我说了，先生，会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的。”

“你……”简直油盐不进！

探员怒起拍桌子的手抬到一半，门被敞开了一条缝，伴随着几声低喊，外面露出半张脸来急匆匆招呼他出去。

同事一副事态紧急的样子，他只得暂时中断这次的审问。

起身前探员瞥了眼乔伊，发现她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眼中一丝多余的感情也无，单调泛白的灯光下容貌精致得不像真人。

压下心底怪异的感觉，探员一言不发走出审讯室。

厚重的隔离门再次打开时，出现在乔伊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穿着统一制式的联邦警服，一板一眼地跟她说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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