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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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奕言最近有些烦恼。

自从沐府拾掇好了之后，这富丽堂皇的皇宫便对她失去了吸引力，除了理政外，十天倒有三四天都宿在沐府。

俞镛之、裴蔺、沐恒衍身为朝中重臣，政务繁忙，只有袁霁祺，每日无所事事，他的身份尴尬，再入宫做个御前侍卫已经不可能了，入朝入军都天方夜谭，沐奕言担忧他会空下来会胡思乱想，思念家人和故国，便忍不住对他多关注了些。

袁霁祺正中下怀，一有空就缠着她，聊起来天南海北，民事、政事都不落下，让沐奕言愈发担忧了起来：原本他邠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王，胸有丘壑，志在千里，而现在却不得不成了一个普通的大齐人，这落差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可细看之下，却又不像。提及邠国，袁霁祺非但不感伤，反倒兴致勃勃，从民俗风情到朝中大事，每次都聊得十分尽兴，久而久之，沐奕言对他口中的邠国也起了几分兴趣，有时候也会聊些国家大事，对邠国的朝政发表些意见。

“照你这么，两国若能通贸，对两国不无裨益？”

“那自然，强国富民，你们邠国虽强，可这么多年穷兵黔武，想必百姓们的日子都不太好过，我觉得不仅两国通贸有利富民，还有邠国各地都应该加强商贸，所谓通则变，通则变，变则强……”

“这样岂不容易乱？更何况两国通贸，岂不将自家大门都打开了？”

“闭关锁国只会倒退，不过我而已，大齐和你们邠国肯定没法通贸，谁让我们两国仇敌，我和镛之商量过了，决定朝西边和东边发展，西边除了格鲁，还有天竺什么的，东边海岸，大齐的水军可以派出船队朝东边探险，不定也会有意外的收获。”

……

最近，这样的对话愈发频繁，袁霁祺提出的问题渐渐犀利了起来，有时候还夹杂着些操作的细节，兴致勃勃地和她探讨可行性，逼得她绞尽脑汁，就好像在他这里又上了一遍早朝。

难道他壮志难酬，只好靠纸上谈兵过过干瘾？

难道他思念故国，抑郁难解，要找人吐吐苦水？

这个还不最令人烦恼的，沐奕言发现，袁霁祺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有时候着着，他便神思恍惚了起来，还有好几次，她去他的屋里都没瞧见人影，听仆人，他去外头散心了。

沐奕言满心不滋味，她想念那个总喜欢跟在她身后的袁霁祺，想念他痴恋炽烈的眼神，想念他在她耳边温柔浑厚的蜜语……

如果当初袁霁祺没有回来，她的思念可能也就埋在心底，可他回到了她的身旁，所有的思念和依恋都破土发芽，随着两人的朝夕相处长成了参天大树，若现在让她再把这份感情连根拔除，她……她会受不了的。

她旁敲侧击，向另外三个打听袁霁祺的动向。

沐恒衍摇了摇头，一下子把她扑倒在床上，威胁道：“阿言，今日你我的，再提那小子，小心我明日去演武场把他揍一顿。”

末了沐恒衍用自己的能力让她彻底把袁霁祺抛到了脑后。

裴蔺的笑容朗润，貌似认真地思考了半天道：“男人嘛，总有自己的秘密，不定他在外面包养了个女人，不如我陪你去捉奸？”

末了两个人就男人的秘密深入浅出地讨论了一个晚上，裴蔺用自己如火的热情表明了他个没有秘密的绝世好男人。

俞镛之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担心他？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还担心你自己吧。”

末了俞镛之身体力行地表达了自己一头披着羊皮的狐狸，把沐奕言这只羊吃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吃了亏的沐奕言痛定思痛，明白了一个真理，万事只有靠自己。幸好她帝王，手下有一大堆可以差遣的人，张勇就其中的佼佼者，不到半日，他便急匆匆地来回禀：他盯了袁霁祺一个上午，看见他出了门往卢枣胡同里去了。

卢枣胡同就离沐府两条街远，那里住的都普通人家，比较僻静，沐奕言想不出来袁霁祺跑那里干什么去，难道他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沐奕言挣扎了一秒钟，便领着张勇他们往卢枣胡同而去。胡同的确幽僻，要不张勇领路沐奕言根本找不到这里，拐进胡同后，里面长长的一溜儿民居，住着二三十户人家，有几户的门开着，还有几个小娃娃在胡同里跑来跑去玩耍，看起来还挺热闹的。

院门虚掩着，倒省了沐奕言叫门，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去，只见院子里收拾得十分整齐，左边种着花花草草，右边小小的一垄田，种着一些葱和菜，看起来，主人在这里有些日子了。

她刚想叫人，只话到喉中忽然便停住了：一阵细细的哭泣声从里面传来，显而易见，有女人在哭，而且有个年轻的女人在哭！

“……别赶我走……去求她，求她让我留下来行吗？”那个女人边哭便恳求，显得又卑微又可怜。

沐奕言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往前走了一步。

“你还走吧，我怕……我对不起你……”袁霁祺那浑厚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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