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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们几乎翻越了一座山，大卫才手一拦，示意此处是安营扎寨的安全地带。

两人刚一站稳脚跟，一具有些干瘪的尸体便从天而降——小异形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为了不让工程师的血液滴到地上被人跟踪，它一直背着尸体在树枝间跳跃。

这都是以前傻乎乎的时候被抢夺了食物换来的血泪教训。

“会不会太夸张？”

阿曼达努力望向湖面方向，灰褐色的马蹄铁形飞船看上去就像一个配色糟糕的游乐场气垫船，而那些身高超过两米的巨人工程师，此时仿佛是小火柴般，在飞船附近忙忙碌碌的。

“你不会想被他们的‘神罚’攻击的。”

“你的用词有点奇怪。”

阿曼达狐疑地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大卫摇摇头：“不是我的词，是他们的。”

任何神明的创世都非一日之功，耶稣做不到，大卫更是如此。

在他洒下黑水的头几年，工程师们进行了令他叹为观止的绝地反击。工程师们使用的力量，完全不同于大卫所知道的任何体系，他们的力量似乎来自“信仰”。

无数的城市被摧毁，但那些代表信仰的图腾柱却依旧挺立。

拥有坚定信仰的工程师、充当信仰之力接收与激发器的长螺法杖、以及刻满神秘铭文的图腾柱就是他们用来抵御异形最强力的武器。

如果最初大卫选择的降落地点不是异星上最大的祭祀神殿并对其进行了毁灭性破坏，如果异形的战斗力和传播特性并非如此强劲，这场清洗战争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神罚长什么样？”

“不知道。我是说，我不确定。”

大卫否定，然后又给出一个更为精准的答案，“他们的神有很多，光是我见过的就有十几种。每一种表现都不同。初步推断，和图腾柱的种类有关。当他们把法杖举向天空的时候，代表神罚就要来了。”

听起来还真够玄乎的。阿曼达耸耸肩，戳啃的不亦乐乎的小异形：“听到了吗，如果他们举法杖，就离得远远的。”

尽管阿曼达知道，在女王的记忆传承中，应该会有工程师的战斗方式，小异形以前也蹭和他们有过接触，但还是重复了一遍大卫的警告。

小异形却并不在意：【越强大就越好吃啊，你看看，我才刚吃一个秃头，身体就强壮了这么多！牙牙好像也多长了一颗！】它张开血盆大口，指着牙床最后方一颗刚冒头的小尖牙，【等我吃完了这群秃头，我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强大的异形！】

【到时候，我就带着新族人们去把女王的地盘抢回来，我们搬回城市里去，好不好鸭！】

阿曼达竖起拇指。

得到表扬的小异形开心地甩了甩尾巴，意有所指地说道：【勇敢才是强者的勋章，遇到对手只会仓惶躲起来的弱者才不会懂呢！】说完，它还往大卫那边撇了撇嘴。

大卫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就好像完全注意不到小异形露骨的敌意似的——他虽然听不到也不明白小异形说了什么，但从过往的经验来看，一只异形对他呲牙绝对不是什么友善的表现。

他的眼珠转动起来。这是一个联动性设计，当他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他的眼珠就会自动转动起来，就像是人类思考时的模样。

“你们感情真好，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外人，插不进你们的话题。”

大卫适时微调自己的瞳色，让眼神显得更加深邃，把一个拘谨的、带着点点忧愁的新人人设表现的淋漓尽致。就好像他真的遭到了排挤似的。

“可以教我异形的语言吗？这样你也不用一直翻译，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想要别人帮你做事，就需要给予对方利益。人类终究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大卫相信阿曼达不会拒绝，“况且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你知道的，祭祀时间总是特别长，工程师们显然还需要很久才能发现你设下的陷阱。”

他很早之前就想和异形进行进一步的交流，语言，显然是最佳的突破口。

现在既然有了机会，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谁知道这个人类还能活多久？他们的生命总是很短暂。

“嗯……是吗，我不觉得那时间很长……”阿曼达和小异形发现了新玩具，大卫的行囊，在获得许可后，阿曼达忙不迭开箱：里面一件件都是让阿曼达感到心安的武器。每一把都保存的很好，足以体现主人对它们的精心照料。

小异形不被允许玩武器，阿曼达怕它不慎走火暴露行踪。它到也不甚在意，它发现一只望远镜，把玩片刻后，掰成两半，美滋滋地把其中一半送给阿曼达。

“抱歉，”阿曼达顺手接过，“你知道学习一门语言需要多久吗？”

“对我来说，一秒钟，可能更短。”

大卫没明白为何阿曼达问这个，但还是诚实的回答了。

他点了点自己左胸的位置，韦兰德先生将他的中央处理器设计在了类似人类心脏的地方：“在我出厂的时候，就已经写入了三百多种常用语，如果需要更新，随时导入就好。”

呃……好吧，自己面前站的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天才。

“但异形的语言和你学习的这些完全不同……你……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在某些方面，相比较起人类来说，生化人还是有缺陷。”

“……请举例。”

大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他倒要看看，自己除了没有灵魂，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比不上渺小的凡人。

“感知。”

阿曼达摊手。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异形之间的沟通并不通过声音，而是某种信息素。所以，就需要沟通者感知极其敏锐才行。”

被小异形标记显然也是一种曲线救国的办法，虽然仪式是假的，但阿曼达与小异形之间的感应更加清晰了倒是真的。不过她并不打算对大卫指出这条路，一来，小异形根本不可能愿意标记一个异族生化人，二来，就算标记了，也仅仅是提高了小异形和大卫之间的感应，如果遇到别的氏族的异形，八成没有半点用处，甚至可能导致大卫被对方攻击。

大卫眉头微皱，张口就来：“我们身处丛林中，从我所站的角度看过去，视线范围内共有三百七十五株树木。现在的温度是十六摄氏度，相对湿度超过百分之九十，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浓厚，不过风向决定它们不会被吹向湖面工程师的聚集地。如果它愿意跟我分享工程师的话，我也可以立即告诉你工程师血肉中的组成成分以及血液酸碱度，还有……”

看着大卫一本正经的说着他的“感知”，阿曼达突然大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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