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06脸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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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云舟跟着宋于微沿街走访了几户人家，均没有人见过死者，更别说辨识死者身份。

死者被害已经有一段时间，这期间无人上报失踪，这就说明死者在这一带身份孤立。他有可能是从附近村庄流浪至此的混混儿，也可能是外来打工人员，更有甚者，就如程云舟所猜测的那样，是偷渡进来的！

无论是属于哪一种可能，如果警方无法确定死者身份，又长时间无人报案的话，就如同一道谜题失去了最重要的题面参数，这对于刑侦来说无疑是一场无比严峻的考验，而这类案情也最容易落成悬案。

宋于微现在总领特勤处一个大组的工作，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完全可以直接派发给手下的刑侦大队，应该不会轻易出面挑战才是，但宋于微偏偏返其道而行之，不仅横刀夺‘案’，甚至总喜欢亲自挂帅。

真是信心满满啊，宋法医！

程云舟不明白宋于微为何如此激进地想要破案立功，难道她这人是天生钟情于此？

依照方雨的说法，如今特勤处的赵处长已临近退休，他手下三个副处都有可能接任他的位置。除了宋于微以外，其余两人都是刑侦出身，又都是男人，具有天然的优势，宋于微不甘人后，所以才会事事都如此逞强！

程云舟对这种说辞倒不是很相信，宋于微根本不在乎名誉，她是对案件太执着了。

要说宋于微这个人，逞强确实很逞强，但技术好也是真的技术好，至于她到底是人们口中的“天才”还是“疯子”，抑或两者都是，至少在程云舟心里，现在还未能下定论。

无论如何，程云舟心里已经开始期待这位能征善战的传奇法医接下来将会如何破局？

但在这之前，她选择静观其变。

说到底，程云舟心头到底还是对宋于微有些愤愤不平的。

凭什么她宋于微直接通过查档就能将自己的生平了解个七七八八，而她对宋于微的了解却只是一张空白！作为一名即将入职特勤处的刑警，程云舟不是没有试图查找过她的信息，但奇怪的是，她的档案里什么都没有，就像一张被抹去了信息的白纸。

不仅如此，她敏锐地察觉到特勤处包括赵处长在内，所有人对宋于微的了解也仅仅限于她这份法医的工作。

宋于微这座大冰山，能让人看到的不过也只有她的冰山一角而已！

时间已过下午五点，太阳歪斜到了海平面上，海那边的云被风吹到了陆地，夹杂着一股咸湿的水汽，大有风雨欲来架势，让这燥热的天气也变成了湿热。

程云舟躲到了屋檐下，翻了翻汗湿透了的衣领，随手拿起一个纸盒朝脸上扇风，一边看着宋于微敲着一户人家的门。

她敲门的动作很轻，声音也不大，落点却很是沉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强劲，那“咚咚”声像扣在人的心房上。

程云舟别过头，瘪了一下嘴，心里抱怨着这该死的鬼天气热得自己满身臭汗，可偏生宋于微脸上依旧妆容整洁，看上去一点汗意都没有，还是一副清风云淡的孤傲模样，不由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自带了一套降温系统。

宋于微又敲了几下，绿漆的铁门“吱呀”一声隙开了一条缝。

“谁呀！找谁！”

一个身穿深蓝色碎花群的老妇人摇着蒲扇从屋里探出了头，鼓起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珠子谨慎地打量着门外的两人，态度颇为蛮横。

“你好，请问你有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在例行公事的自我介绍之后，宋于微和之前一样拿出平板，让老妇辨认照片上的人。

老妇阴沉着脸，摇晃着头瞪了宋于微一眼，这才低头朝平板上看去，这一看不要紧，老妇人鼻腔里喘出一口湿热的老人气。

“不认识，不认识！”

“阿姨，这个人今早……”

老妇人用蒲扇在身前打扇着，打断了宋于微。

“都说了不认识，你当我眼睛瞎了不是！”她又将蒲扇指在耳朵上：“我眼睛不瞎，但耳朵聋，听不清你在说什么，走，走，走，快走，快走。”她往外扇风，大有将两人扫地出门的架势，又急着要将铁门关上。

门外的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程云舟忽然伸出胳膊往门框上一支，顺势将门抵住，那老妇吃了一惊，论力气根本不是程云舟的对手，她这么看似随手放了个胳膊，那扇锈迹斑斑的绿漆铁门哪里还关得上。

老妇人张大了瞳孔，不可思议地看着门外两人。

程云舟只管赔笑：“阿姨，我们是警察例行走访。这附近出了件大案子，如果知道什么线索请立即通知警察！”

她头一偏，顺势朝屋内看去，堂屋里摆放着一尊白瓷观音像，佛龛前刚新点上三柱香。

程云舟心思一转，遂笑问：“你听说过‘鬼魂索命’的传闻吗？”

“这，这……什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老妇铁青了脸，眼珠瞪得像要掉出来，尖嘴像外凸起，仿佛光用那撅起来的嘴就能将两人赶出去似的！

“所谓鬼魂索命啊，就是说被杀掉的人阴魂不散，化成阿飘游荡在人间。有些怨气重的阿飘呢就会四处寻找仇人，等找到杀人凶手之后，就会在凶手居住的地方布下层层怨瘴，等到整个屋子里都充满阿飘的怨气，这时候只待天黑尽，阿飘就会现身，搅得一家子都不安宁！不过嘛，没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阿飘什么的都是胡诌出来的，您说是不是啊。”